纯爱战士树湾柠檬

【北凝北】万圣节惊魂夜惊魂新房圆


整了个北斗第一视角闯鬼屋的爽文,然后就越写越跑偏了,恋爱成分很少,算整个烂活,很雷人(


私设一大把,极致ooc,逻辑混乱不堪,可能有错字欢迎捉虫,感谢阅读!


字数1w+,能接受就请往下↓↓↓











 

    

    

  

  

  那幢黑黝黝的房子一看就有些诡异,但也有些莫名地眼熟。

  

       北斗是被兄弟们推搡着哄闹着拉扯着来的,南十字停在孤云阁没几个小时,回了一趟城内的兄弟们就兴冲冲跑回船上,和正在善后分钱的同伴们分享近几年蒙德商人带来的新奇节日。

  

       “万圣节?蒙德人可真会给自己放假,”北斗把换下的纱布扔向一旁,摇摇头表示不理解,“你们要去就去吧,就当我们南十字也过个节放个假。”

  

       “大姐头,我听我女儿说城里为了迎合节日建了个鬼屋,给一百摩拉就可以进去逛逛!”年轻的船员额角还滚着汗,兴致勃勃想多拉些人去凑个热闹。

  

       北斗摆摆手,翻了翻桌上已经泛黄的账本:“你们去吧,玩得开心点明天别睡过了就行,别忘了明天下午还有练兵,迟到的人按老规矩罚钱做俯卧撑啊。”

  

       绘星拍了拍她的肩:“大姐头,你也去玩玩儿吧!门口那蒙德商人说了,一年就这么一次,这鬼屋房子也一年才布置一次,规模特大,你就当尝个鲜,试试呗!”

  

       “船上还得有人盯着,我没兴趣,我就不去了。”北斗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反倒找了个椅子坐下。

  

       “大姐头……这么不想去,不会是怕鬼吧?”一旁的芙蓉眯着眼猜测,悄声试探道。

  

       “哈?”常年从海风中捕捉声音的耳朵可听不得这话,北斗猛地转头反驳:“怎么可能啊,我不去是因为我还有账务要核对,你们都知道钱眼儿刚才旧伤复发被我命令回家养好。你们倒好,这是生怕我不够忙啊?”

  

       芙蓉赶紧道歉解释:“也、也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就是想让您也放松一下,上一次回璃月都是三年前了,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不得去好好休息一下吗?不找谁叙叙旧了吗?”

  

       出乎船员们的意料,北斗难得沉默了几秒,随后说:“这些事你们不必知道,我是老大,这些事我可没觉得有什么累的——”

  

       话还没说完,小月就被重佐抱上船,远远朝众人招手:“北斗大人!”

  

       “我现在抽不开身,小月,你和叔叔阿姨哥哥姐姐们去玩儿吧,我之前给你的零花钱用完了吗?”北斗不打算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消耗精力下去,语气逐渐变得强硬。

  

       “可是……”小月被她的气场唬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

  

       “没有可是,船上的事——”

  

       小月鼓起勇气,仍然执着地打断她的命令:“可是,畅畅说那是凝光大人设计修好的房子,我想去玩……”

  

       凝光。

  

       船上他人还在劝说着执意想把她拉去鬼屋走一趟,却除了北斗无人知晓这句话背后有什么用意。一听见这个名字,放在衣兜最深处的那颗棋子突然有了形状,隔着一层布的棋子边角磨得皮肤有些疼。

  

       让小孩子无意间透露给自己信息,想必是凝光惯用的手段。北斗早已习惯从凝光熟知的孩子们中筛选出对方有意传输的信息——对于不方便用线人传话的情况来说,这样的手段极其方便。

   

       小月这句话无非是凝光暗地里发出的邀请。

  

       北斗把手伸进衣兜里,捏住那颗硌人的棋子。那棋子是凝光从限定款的璃月千年中挑选出来的,外表是一幢小瓦片房的模样,做工明显不如其他棋子精致,质量也远赶不上,是用指尖就能达到形变的程度。

  

       这是凝光专门赠予她的,赠予她的理由与过程北斗先按下不表,因为那过程的确有些令人脑袋发昏,唯独清醒的记忆是凝光告诉她这枚棋子做工背后的秘密。

  

       它是被刻意设计成那样的,与其说那是一个棋子,不如说那是一个小型机关:小纸板拼接弯压成一座小房子的形状,是数版限定款中设计得最脆弱的一个,脆弱到北斗已经习惯了它只有大半个巴掌大小,已经习惯了用手指从它的两侧挤压压扁,把前端的一小块向里翻折,取下小房子的屋檐,再把后端长出的一截向前翻折,最后重新压扁——

  

       一枚钥匙的轮廓浅浅凸了出来,钥匙就是秘密。

  

       那是她拆开又还原了无数次的步骤,甚至让那颗复原了的棋子的外壳都印下了钥匙的轮廓。

  

       船员们期盼的目光没有留下时间允许她再迟疑下去,于是北斗捏紧了那颗棋子,转身抱起小月:“既然你们那么热情,那我就信你们一次,走吧。”

  

    

    




  

    

  小孩子还是小孩子。

  

       被小月紧紧攥着手指,小孩子在恐惧时爆发出的惊人力气让北斗觉得他是时候可以跟着南十字新人们一起训练了。尾指被扯得有些疼,仿佛要把小拇指捏得泛白,北斗察觉到他的不安后揉一揉孩子的小脑袋瓜,再三确认他没有出现嘴唇发白浑身发冷的迹象后才继续绕过脚踝边散落的符纸往前走。

  

       殷红的纸灯照了满头,缝隙间漏下了数不清的假肢,走廊尽头是昏暗不见路的黝黑,隐隐约约能瞧见有一面大镜子。左手边是贴好了对联却不见门的脏兮兮的墙,上面的人影层层叠叠,却只是直直投在墙上,和众人的影子形状相去甚远,回头一瞧却没有任何人在窗外。右边的二胡拉出的声音悲悲戚戚,似是刀片刮在骨头上发出的断断续续硌硌啦啦声,像是有人在某处哭,却不知在哭谁。

  

       和无妄坡的那次捉鬼大会相比,果然还是璃月人知道怎么吓璃月人,北斗再次转头点清队伍人数,几个人磨磨蹭蹭向前移动。

  

       她压下心中的诡异感,牵着小月打头阵,身后跟着万叶和几个船员。十分钟前一踏进鬼屋,大家便被迷宫似的弯弯绕绕的鬼屋路线给绕晕了,十多个人瞬间被冲散,几个胆大的船员选了另一条路,分别前还信誓旦旦要比北斗这队先到达终点。

  

       “北斗大人……”

  

       一直不敢说话的小月出声了,声音晃得比海啸掀起的大浪还要猛烈。

  

       “怎么了?”

  

       “我看见……那边有个人……”   

  

       北斗顺着小月指的方向望去,墙角处却空无一人,只有摇曳的烛火。

  

       “不怕不怕,这些都是大人们扮的,”北斗搂着他,更加贴近自己些,试图安抚小孩子因未知而恐惧的心理,“等走出去之后,我带你去见见那些大人们,好不好?说不定还有你好朋友们的爸爸。”

  

       身后的万叶不怎么害怕这些,反倒是东张西望起来,一副见什么都十分新奇的模样。

  

       “你在稻妻有见过这些吗,万叶?”小孩子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北斗不得不尝试聊点轻松的话题。

  

       “和稻妻的风格完全不同,挺有意思的,”万叶一脸轻松,神秘地指了指北斗身后,“大姐头,你身后有个影子飘过去了。”

  

       北斗立即转头,身后除了巨大的红木衣柜,却依旧是空无一人。

  

       难道只有她看不见吗?

  

      “万叶,这种时候开玩笑是要加训练任务的。”北斗皱皱眉,抱着胳膊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万叶耸耸肩,摊开手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当然不会在这时开不合适的玩笑,我在想,恐怕是我们迷路了。”

  

       “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风告诉我的,风能告诉我很多事。”

  

       “那你说,风告诉你出口该往哪儿走了吗?”

  

       “……它说你一定会找到出口的。”

  

       ……果然不能信这个文绉绉每天念诗的小子,北斗只感觉自己被忽悠了很大一圈。这小子,不会早就知道出口了故意不说的吧?

  

       “我让你来船上可不是听你来说谜语的。老实交代,你到底知不知道出口?”北斗气急,伸手就要敲对方的脑袋。

  

       万叶灵巧地躲开:“风只是告诉我,既然这是凝光大人设计的迷宫,以你对她的了解,她会在哪里设计出口呢?”

  

  

  




  

  

  北斗对凝光的无奈、遗憾和失望,都源自于三年前那始料未及的,关于她的九死一生与仓皇离开的事。

  

       如果可以让司掌时间的神明倒流时间,北斗坚信她一定不太想回到三年前。

  

       在三年前,她们对于工作上的合作向来如此:凝光提供线索、需求和摩拉,北斗提供货物、声望和摩拉。长此以往一直如此,是既定的事实,是一种默认的习惯。

  

       这个习惯破碎于一次普普通通的出航,北斗照常根据航海图上标明的线索寻找这批特殊的货物和交接人,却在快要接近目的地的一片浓雾中被突然出现的陌生船队从四面八方围住,二话不说就对着南十字一顿狂轰滥炸。

  

       躲避炮雨之间,北斗很快观察出这是一处船冢,地脉极其不稳定。尽管使出浑身解数,南十字还是很快陷入不稳定的漩涡,脉冲震得北斗脑袋发麻嗡嗡作响,只能眼睁睁目睹巨浪滔天枪林弹雨吞噬了几个没能坚持下去的船员。

  

       耗费几个小时的挣扎,直到北斗的指尖已经因为用力多度变成乌紫色,南十字终于艰难地从船冢的浓雾中死里逃生。伤亡惨重也是前所未有,大部分船员都受了重伤,船上配备的弩炮也损伤严重。当天晚上驶入海上安全区后,北斗便坐在摇摇晃晃的船头,依靠重新分析凝光给出的线索来缓解腰背伤口带来的撕裂痛感。此次事件昭示了对方掌握南十字的弱点,要不是凭借多年的航海经验拼死一搏,可能南十字的所有人就葬为船冢的一部分了。

  

       凝光给的线索,分明就是要把自己往那边引。

  

       千辛万苦加上所剩无几的粮食,空着手挂着彩总算开船回到璃月港时,北斗却吃了个闭门羹。

  

       「凝光大人正在处理要务,无论是谁都不可以进去。」百识是这么拦住她的,在此之前北斗已经和玉京台领路人对峙许久,玉京台笼罩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那她还有多久?我也和她有要务要商量。」她可是赶着要把浓雾中陌生船队的信息告诉凝光,万一是出了什么差错,对璃月的危害可不止一星半点。

  

       「北斗船长,我能理解您的着急,但不放任何人上去是凝光大人的要求,她正在和其他人进行谈判,这可是事关璃月未来外交的大事。」引路人的回答彬彬有礼,似乎是早就准备好的。

  

       眼见等了一个下午的北斗愈发不耐烦,百识赶紧补充一句劝住她:「凝光大人忙完了一定会通知您的,这一点您放心。」

  

       「在我没回来的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北斗急冲冲地拉住准备离开去办公的秘书,她现在懊悔起自己伤口都来不及包扎就往群玉阁上冲。早知道是这副状况,自己应该包扎好伤口再来,省得一见面凝光肯定诘问自己为什么不先包扎伤口。

  

       还能因为什么?

  

       「凝光大人也没有透露给我,她只是让我们来玉京台继续工作,她一个人在和至冬的外交官谈判。」百识反复用同样的话应付北斗的连番追问,有用的信息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这女人,怎么就一个人去谈判啊?有什么国事是只需要一个人面对面谈判的吗?」北斗气急,恨不得立刻找个风场飞上去。

  

       此时刚从群玉阁被赶下来的百晓急匆匆走到北斗面前,递来一封折了几折的牛皮纸,上面的黑字看得北斗的太阳穴突突跳。

  

       「北斗船长,根据天权大人的决断,南十字需要在今明两天之内离开璃月港,否则我们将永久扣押南十字整个船队,所属权最终归七星所有。」百晓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不让这个消息被玉京台的工作人员听见。

  

  

  




  

  

  显而易见的结果,南十字连夜重新整顿补给充足物资,在到达璃月港的第二天凌晨又顶着临时刚打上补丁的船离开了璃月港。

  

       重伤伤员仍然留在了璃月港被家人照顾养伤,希望在港内多待一会儿的船员们北斗也放任随他们去,南十字又再次载着船长和她那些不知情的兄弟们出航了。也不是没有船员来问过原因,北斗的统一回复则是最近稻妻解封了商单暴增,再加上委托失败损伤惨重让南十字储存经费大量减少:“咱们多跑几单轻松的,也不至于像上一次回港那样空手而归,好歹能赚点钱回回本。”

  

       说完北斗灌下一口酒,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她被凝光赶出璃月港了。

  

       那时她们的联系就此止于那一张纸,那张纸向北斗宣告着她们曾经一起下棋一起讨伐跋掣一起赏烟花的日子根本不存在,被这些字眼一笔勾销划清了界限。

  

       北斗躺在船长室的小床上,收好那份带有天权印的“敕令”,思来想去老半天,还是没有把实情公之于众。她这么做仅仅是认为这份文件是机密的,不可告人的——凭借她和凝光相处这么多年的直觉,凝光无缘无故撇清南十字和璃月港的雇佣关系一定有什么理由。

  

       她不想向船员坦白,因为她欠船员们一个理由,一如凝光欠她一个理由那般。

  

       虽然不承认,但是她确实在等凝光给出理由,似乎一旦给出了什么理由,无论它对南十字来说是好是坏,她就有了充足的资本可以回去,回到熟悉的孤云阁去,回到熟悉的三座船坞去,回到熟悉的群玉阁上去。

  

       人数一下子少了将近一半的船队,一路安稳到了稻妻离岛。北斗又拜托托马找来了专业的修船师傅,对南十字的漏洞进行一一填补整改;自费请人造了一座仓库用于修整;为每一位船员办理离岛临时入住手续。这摆明了要在稻妻长期过日子的行为引起了兄弟们的疑问,在这期间不知情的船员们询问了北斗无数次是不是因为没有完成凝光的委托而和对方大吵了一架,统统被北斗潦草敷衍过去了。

  

       吵架?

  

       那也不能算。

  

       她总想着凝光似乎是要对她说点什么,可凝光对她说的仅仅是那张纸,她对此毫无头绪。

  

       内心迷茫烦躁的时候,北斗习惯把手伸进衣兜里去摸那枚棋子,现在亦是如此:用手指把它从两侧压扁,把前端的一小块向里翻折,取下小房子的屋檐,再把后端长出的一截向前翻折,最后又一次压扁,让钥匙的轮廓显露出来。

  

       这个方法是凝光设计出这枚棋子时告诉她的,给出它的时候凝光离她很近很近,只隔了一层薄薄的檀香。当它出现在自己手心后,对方坐回藤椅上,抿下一口茶,告诉自己那把钥匙世上仅此一把。她不是没想过取出那把钥匙,但现在没有可以匹配那把钥匙的锁,钥匙取出来也毫无意义。

  

       从桅杆上瞧见船员们陆陆续续把稻妻合作方拉来的货物搬上船,心里默默给那位地头蛇加上了一分。托马作为长期的合作伙伴,办事总令人放心。

  

       “璃月人的大姐头,听说你们只在璃月待了一天?”托马几步跳上瞭望台,对南十字前段时间的经历很感兴趣。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北斗本想像应付船员那样应付他,不料想托马突然凑进来,神色并非之前那般轻松:“最近稻妻又有愚人众搅局,勘定奉行和天领奉行都出现了疑似间谍的人。九条裟罗刚抓住嫌疑人还在审问,我听闻你们南十字在船冢发生的事似乎也是他们计划的一环。”

  

       北斗的眉头越拧越紧,先前听闻奥赛尔一战中愚人众的责任占大头,现在托马给出的信息很难不让她重新思考起那张通告背后的意义。

  

       “如果你们是被突然被命令离开璃月港的,我认为有可能是愚人众埋伏在璃月官方的间谍被七星发现了,因为你们南十字从船冢里面逃出来打乱了愚人众的计划,他们暴露得很彻底,”托马继续说道,“并且据家主大人的情报说,至冬新上任的外交官态度非常强硬,让七星吃了不少苦头。”

  

  

  




  

  

  

  在北斗离开璃月港的第二年,凝光陆陆续续寄来了许多的书信。信使成天忙忙碌碌,有时带来一封,有时带来十几封,但无一例外,北斗都没有拆开来看,放进抽屉里便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她坚信自己这不是在因为平白无故被赶出璃月港而和凝光赌气,只是她实在没心情没时间静下心来去读那些信件。船上人手少了将近一半,分担到每个人手中的工作使得一个人顶两个人都不太够用,商单源源不断涌来,她分不出心去看一看那些印有天权专印的信纸。

  

       最近一次见到信使时,他没有带来任何信,留下一句话就匆匆离开了:「凝光大人说,孤云阁给你新建了一个船坞。」

  

       北斗不清楚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们之间的恩怨不是一句修船坞就可以解决的。凝光给了错误的线索,令她与船员们陷入险境差点丢了性命,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船坞可以补偿完的。她从不对七星负责,就像七星从不对她的南十字负责一样。

  

       既然七星如此对她和她的船员,卖命回来又拒之门外,那她也没有必要再与身为七星的天权合作了。

  

       她分明是抗拒回去的,可身体还是毫不犹豫打了左满舵,向璃月驶去。这件事引来了万叶的浅浅一笑,在四下无人时悄声感慨:「大姐头当初着急带我们离开璃月港,果然是因为凝光吧。」

  

       「闭嘴。」北斗恶狠狠地凶他,衣兜里棋子的棱角又硌得皮肤生疼;她又恶狠狠骂自己没骨气。

  

       凝光欠她一个解释。

  

       北斗始终这么想,她不要拆开信自己找答案,她要亲口听凝光说出来,仿佛如此才真实,如此才令自己信服。

  

       更别提……更别提她还记得凝光把那枚棋子放进自己手中时,还附带了一个浅浅的吻,暧昧地蹭过她的耳垂,指腹滑过她的手心,把琉璃百合的香味滑进她的记忆里。

  

 

  




  

  

  “这么多囍字,还到处都是红轿子……北斗姐,这鬼屋里不会真的有鬼新娘吧?不是说鬼新娘会吸人精气,左手带着铁钩子,碰到人的时候就把人的内脏全部勾出来,然后一点一点抽干阳气……”芙蓉的声音有些颤抖。

  

       北斗汗颜,赶忙截了话头:“打住打住,这些迷信就别当真了,也别在孩子面前说。”

  

       芙蓉张了张嘴,没有继续把心虚说出来。实际上,这座如迷宫般的鬼屋唤起了她身后的好几位女船员看稻妻八重堂灵异小说的记忆,衬上小月时不时传来的呜咽声,烘托出这个看似没有出口的走廊气氛更加诡谲。迷信让人失去理智,小孩的哭声让人冷汗直冒。

  

       “大姐头,你有想到从哪里出去吗?原路返回行不通,我刚才发现我们进来的门已经锁住了。”万叶眼见气氛愈发低迷,及时圆场分析现状。

  

       北斗瞥了一眼那件巨大的红木衣柜,从她进这个房间起,注意力就没从上面移开过,格格不入的衣柜仿佛是嫌她一时慌张找不到出口,才突兀从某个家具厂找来的。她把小月往一旁还算冷静的绘星身边一推,转身打开柜门:“你们走这边。”

  

       柜门打开,衣柜连接的墙面被打出了一个一人宽的狭窄巷道,对于女船员们来说轻轻松松就能通过。

  

       绘星牵着小月走在最前面,北斗声明自己要守在门口观察状况垫后而留在队伍末尾,待前面几人皆走入依旧布满昏黄灯光的巷道后,她站在外面轻声关上了柜门。

  

       反正万叶那小子肯定早就知道出口在哪儿,她犯不着去操这个心。

  

       说不上是直觉,但北斗隐隐约约觉得这个鬼屋的布局就像璃月千年的棋盘,说不出来的熟悉感。想必如果凝光知道她进来了,一定不会给她轻松的路线。这算她和凝光的私人恩怨,一千个一万个理由都不能让船员们跟来。

  

       现在连廊只剩她一人,一直拉扯右耳的二胡声停住了,用火元素点燃的烛台也熄灭了,整个空间一片漆黑,重新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北斗并不害怕这突如其来失去视野,这可比孩童流浪时期睡在草垛边饥肠辘辘等天亮要好熬得多。

  

       指尖用雷元素擦亮,北斗察觉身后有人,猛地回过头去——

  

       原来这里真的有鬼新娘。

  

       凝光可真会做戏做全套,连这种角色都安排好了,也不知道付了多少摩拉。盖头隔断了北斗的视线,看不到鬼新娘的脸,只有新娘脚踝上的铃铛因为突然停止动作而当啷作响。

  

       “这、这位小姐……?”

  

       北斗往后退了一步,这人悄无声息出现在她的身后,速度之快仿佛是请来的行家,能做到这么快出现想必是一开始就躲在这个空间的某处一直观察自己。

  

       一想到这里,北斗不禁屏住了呼吸,伸手向前移,借着雷元素去瞧这个一动不动的鬼新娘。这鬼新娘和自己一般高,看上去身材苗条,撑起这套华丽的婚服有些吃力。

  

       雷光又亮了些,北斗试图加强亮度透过盖头去看她究竟是什么模样。可鬼新娘根本不给她面子,转身就往走廊另一端走去。另一端几分钟前还是一堵厚厚的墙,如今已经变成了一条巨大的通道。

  

       通道里仍旧是摆了满地的蜡烛,金色纸片叠成的金元宝像一只只船从天花板上掉下,在烛火的映射下金灿灿的,恍得眼睛酸疼。

  

       跟着鬼新娘细碎的步伐徐徐走了不久,北斗被带到一间房门前。被缠满藤蔓的门看起来有几分一触即碎的风险在,纸窗那头透出朦胧的光,让北斗本能地对这个新房产生了膈应感。

  

       “等等,我可没说我要当鬼新娘的新郎官……”北斗冲前方站定的鬼新娘的背影嚷嚷,这气氛越来越不对了,她又不娶亲,平白无故进人新房这合适吗!

  

       烛光一闪,北斗又重新被黑暗包裹。

  

       烛光一亮,鬼新娘不见了。

  

  

  

  




  

  从纸窗上的小洞里能窥到鬼新娘坐在床上,盖头没有揭开。

  

       北斗的腿扎根在地里,一步也不敢往房间里迈。先不论这鬼新娘的房间有什么致命陷阱,就单论方才突然消失瞬移的鬼新娘依旧安安静静不开口就足以营造阴森的氛围,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老旧时钟的喀啦声和衣架上新郎服面对面,红扑扑的囍字正对门,见着十分扎眼。

  

       可能凝光确实有一颗喜欢捉弄人的心,连这种环节也设计完美到位,北斗不禁开始翻翻找找以前的记忆,这女人似乎的确有这方面的天赋。

  

       北斗怎么也不想迈过那道门槛,鬼新娘的存在像一颗定时炸弹瘆得慌,即使望不到她的面容,然而总归让人觉得她是笑着或是哭着的,像是枫丹电影里那样留着血泪的,眼珠子也是血红的,指甲盖翻开来,七窍流出的血液干在脸颊上,声音喑哑,喉咙里滚动无数的模糊音节的女鬼。

  

       罢了罢了,进去直接掀她盖头,这么揣测下去长痛不如短痛,盖头抛开之后的一切都好说。

  

       北斗伸手就要推门,却忽然意识到这门上原来挂着一把锁。来这儿一路上可没有钥匙可捡,这莫非……

  

       大概世间真有鬼使神差这种事,北斗没来由地将手伸进衣兜,触到那枚房子形状的棋子。一瞬间一刹那,她只觉得一切都可以串联起来,心跳冲得眼眶发热,连按压用力的指尖都微微颤抖。于是一如往常那般,她用手指把它从两侧压扁,把前端的一小块向里翻折,取下小房子的屋檐,再把后端长出的一截向前翻折,最后重新压扁,感受那把钥匙的轮廓。

  

       按照凝光曾经的说法,把挤压过的木块倒转一百八十度,钥匙落进北斗的掌心。

  

       把钥匙插进锁孔,北斗仍然有些恍惚,也许从自己踏入这个鬼屋开始,一举一动就已经被凝光完完整整尽收眼底。或许要比踏进鬼屋更早,可能是她刚被兄弟们拉来璃月港,亦可能是自己凌晨从璃月港匆匆离开,也可能是收到那张皱巴巴的通知文件……

  

       陷入情绪的霎那间,北斗被想要凝光给她一个解释的念头冲昏了头脑,跨过门槛进了房间。

  

       一步一步接近了,那鬼新娘宛若一尊木偶静悄悄地端坐着,北斗路过书桌旁顺了只毛笔,打算挑开她那红艳艳的大盖头,为了自己的保险安全起见,也是为了对方的安全起见——她不能保证自己被吓到后不会一拳狠狠砸上对方的脸——减少靠近减少接触是最好的抉择。

  

       盖头落下了,毛笔也落下了。

  

       这哪是枫丹电影里扭曲邪恶的女鬼,这哪是吸人精气勾人内脏抽人阳气的鬼新娘,这分明就是天权凝光!

  

  

  

  





  

  “凝光?”

  

       扮成“鬼新娘”的凝光缓缓睁开眼,眼神直勾勾挂在北斗身上。

  

       “若是北斗船长再胆小一点,恐怕这个节日就过得不那么尽兴了,”凝光捏了捏因长久保持同一姿势变得酸痛的腰,架子卸下来,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所幸你还能记起那棋子里藏有的钥匙,才不至于连这门都进不来。”

  

       “果然是你,你一直在监视我们吧。”

  

       凝光的轻松话似乎把三年前的事当做没有发生,北斗有些恼火。她刻意先把船员们送走单独行动可不是为了和凝光轻松叙旧的。她们之间有很多账没有清算,包括那次意外,包括那些堆积如山的未拆封信件等等,现在不是说这些闲话的时候。

  

       “监视这种词,说在这里是不是有些破坏关系了?”凝光面临她话里的火药味也不退缩,径直见招拆招,等着北斗下一步发问。

  

       破坏关系?

  

       北斗冷哼一声,这几年心里累积的愤懑和疑惑差点就要溢出字词间:“我可不懂我们是什么关系,天权大人倒是说说,我们是什么关系?是我和我的人给你卖命之后还被你明令赶出璃月港的关系吗?是你想赶就赶想叫回就叫回的关系吗?”

  

       脸上画着浓妆的凝光脸色立刻变了,现在这副愠怒的神情倒是和复仇女鬼有些相似:“你……没有收到信吗?”

  

       “收到了,”北斗飞快答道,对于自己没有拆封信件丝毫不提,“我需要你给我一个当面解释,凝光。”

  

       在吵架上不服软是凝光一贯的作风,答非所问也算回答的一种:“我原以为,以我们的关系,你会看那些信件的。”

  

       变向的示弱打得北斗猝不及防,她已经做好了迎接凝光刀子嘴奚落话的准备,无论是自己今天往后不再待在璃月和凝光老死不相往来,还是船只被以各种理由扣押在港内充公,种种坏结局她都料想过了。但凝光的“自怨自艾”还是超出了她的预想,北斗又想起托马的话来:「至冬新上任的外交官态度非常强硬,让七星吃了不少苦头。」

  

       “我确实应该……早些派人和你联系的。”凝光仍旧不解释不坦白,眼神幽幽望着怒气冲冲被突然浇灭的北斗,晦暗的眼神在昏黄的灯光里迷失了路途。

  

       或许她应该拆开那些信封看看的,北斗想。

  

       “你在船冢受到伏击当天,我们就抓住了潜伏在总务司的愚人众间谍,”凝光垂下眼帘,声音也放轻了些,“间谍招供出了愚人众的计划,他们掉包了我给你的线索,伏击你们是为了削弱璃月海上的武装力量。在你回来前,至冬的外交官公开说明南十字闯进了他们的领地,破坏了和平,来群玉阁说希望联合千岩军清剿南十字这……害群之马。”

  

       “那明明就是公海!凭什么说是他们的地盘?就凭他们人数多?”北斗恨得牙痒痒,这明显被对方摆了一道!

  

       三年前未清完的旧账水深不可测,回忆这件事对凝光来说何尝不是一种重揭伤疤的行为:“他们提出,如果璃月千岩军不愿意帮助清剿围攻,就需要每年赔偿一大笔费用与稀有矿石资源……还附带了些别的商业要求。如果此时南十字在港内,势必会被即将赶来的至冬军队给围住,如果你们去了别地,至冬国就没法拿南十字是璃月的海上力量说事了。”

  

       北斗哑口无言,南十字三年间能在外安稳重整旗鼓发展,璃月的选择已经非常明了了。凝光是个精明的商人,面对如此蛮不讲理的谈判就算她精于此道,也未必能把条件压下来。

  

       “不过南十字每年带回来的摩拉和稀缺资源可比输出给至冬国的要多得多,船长你不必如此愤怒。只是……为了尽快解除误会,我确实应该早点派人联系你的,”凝光又添上一句,“如果北斗船长还有意向继续合作的话,那么此次入港货物的税金请在三天内交送至总务司。”

  

       她总是这样。

  

       混乱思绪搅得北斗有些思考不能,凝光一番话带来的信息量超标,情绪一股脑喷涌出来,在脑海里乱撞,溅起的几滴水花都汹涌着澎湃着,哽在嗓子眼儿里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她无法想象凝光究竟是以何种心情写下一封又一封信,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了刚才那些话。

  

       “……抱歉。”

  

       其余任何回答都不能尽意,脑袋和身体都只给出了这一个选择。

  

       凝光的语气听不出她的感情,因为眼神已经将她丝丝缕缕的情绪说透:“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北斗。”

  

       她那双勾人的瞳孔的的确确刻进了北斗的记忆深处,历经多少年的风浪洗礼都不会忘却的红。北斗哑然,强迫自己与对方对视老半天才尴尬开口:“那、那你需要什么?”

  

       深邃的眼瞳在周围众多的殷红之中鹤立鸡群,北斗被她的红紧紧攥住,犹如一瞬间心甘情愿被收魂摄魄,无法移开目光。恍惚间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凝光把棋子放进她手里的那一刻,眼神也是如此暧昧的,销魂的,云里雾里的。

  

      很快,只听闻坐在床上的那人说:“你是否有想过……当你在海上时,远在天边的有个人正在担心你?”

  

       她很漂亮。这是现在北斗唯一的想法。

  

       但这个回答和凝光的问句八竿子打不着,脸上因为方才发火还残留了滚烫的温度,得换一种方式来表达这新房氛围下的问题。

  

       北斗眼疾手快,抓起一旁衣架上的新郎服往身上一披,再往凝光身旁一坐,又把手上的新镯子往凝光手腕一推,顾不得凝光现在还画着鬼新娘的妆,急吼吼地开口:

  

       “这个是定金,我等会儿回船上给你拿剩下的,礼物多着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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